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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6章 鬼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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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總是誰?”

“金誠信技的創始人兼總裁,這會兒剛從飯局上趕回來……”

話音未落,門口便湧進了七八個人。

“金總,您好。”

葉風向著走在前面,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,伸出了手。

那男人局促不安地咳了兩聲,小聲道:“先生,我是司機……”

“我是金巖。您就是葉執法者吧!”

一個身材瘦長、穿著卡其色風衣,生著一張圓圓娃娃臉的男人,微笑著拍了拍葉風的肩膀。

“呦,您可真年輕,真精神!”葉風瞪大了眼。

乍一眼看去,還以為他只是一個高個子的中學生呢。

“我們公司小王墜樓這件事,調查的怎麽樣?他可是個十分優秀的孩子,前年校招進來的。”

金巖突然就拉下了臉,表情嚴肅悲痛。

“目前沒有發現有其餘人參與的跡象”葉風道。

“自殺啊……”

金巖搖了搖頭,嘆息道,“唉,現在的年輕人,抗壓能力確實較差。這也怪我,給他們的任務確實有點急。”

“行吧,王野的父母坐火車趕來得明天了,我們先把遺體,帶到局裏法醫工作室。你們公司以後得多註意關懷員工的精神生活。”

“現在不像過去了,要讓牛擠奶,光給草吃都不夠,還得讓牛聽音樂,活得開心!”葉風道。

“是,是……我馬上得開會說說這事,等家屬來了,好好安撫!”金巖點頭哈腰,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。

待到金巖一行人去了總裁辦,葉風悄聲道:“你查了沒,這個小金總今年多大?”

“29歲,畢業於交大計算機系,三年前。創辦金誠信技。”林安道。

“這麽年輕。哪來的初始資金?是富二代嗎?”葉風道。

“葉隊……有一個詞語叫做‘融資’!”

林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,“他是個天才少年,15歲讀本科,20歲研究生畢業,在許多大互聯網公司工作過。”

“後來,開始做開發軟件平臺的創業項目,也算是嵩昭市一個小名人吧,好多新聞裏都報道過。今年他可又被評為傑出青年、創業標兵了。”

“這麽厲害啊……你待會兒去樓下等我吧!”

“……”

林安好奇地盯著那個男人,火速奔向了樓道外的拐角處,立刻消失了蹤影。

走進洗手間隔間,葉風迅速掏出了煙盒,連忙點上一根猛吸一口,感到整個人都順當了。

剛剛在沈悶緊張的辦公環境裏,總沒好意思掏出來。

不多時,他將熄滅的煙蒂,扔進了馬桶內,按了一下沖水按鈕,卻發現有東西卡在下水道口處。

他連按了幾次按鈕,那東西竟借著水流。自己浮了上來。

“哦,原來是這麽回事……”

葉風自顧自地點了點頭,戴上手套。將那東西撈了出來。

“一個信息技術公司洗手間馬桶裏,為什麽會有針管?連針頭都在……”

林安用兩個手指尖,捏著透明證物袋,盯著裏面水淋淋的針管。

“哼,這還不簡單嗎?我懷疑有人吸·毒……”葉風壓低了聲音,在她耳邊說道。

聞之,林安的心“咯噔”一下,許多不美好的記憶,一齊湧了上來。

“咦?你怎麽啦,臉色突然這麽難看……”葉風彎下腰,貼近了她的臉。

“葉隊,早啊!”

突然,一個洪亮有力的男聲,自門外傳來。

一個男人推門而入。

他身材高大,留著背頭,雙目炯炯有神,兩頰和下巴布滿青色胡茬,一派硬漢氣質。

“呦,紀隊,您可來啦!”葉風立刻握住了紀松陽的手。

“您說的註射器在哪裏?”紀松陽道。

“這就是,您看看。”葉風將註射器交給了他。

“看起來,確實像註射毒·品所用的,看樣子還有點殘留物,還需要帶回去檢測一下。”

紀松陽收起了證物袋,面色嚴峻道,“如果確實是毒·品,那麽還得勞煩葉隊,帶我們去那家公司查一查了。”

“您今年才來嵩昭市,可能不知道,10年前,這邊發生過震驚全省的制·毒·販·毒大案,槍斃了大毒梟聶康,可惜他的幾個門徒不知所蹤,當時可犧牲了不少緝毒警呢!”

“最近,我們在娛樂場所的線人報告稱,毒·品流通有死灰覆燃的跡象,也抓了幾個吸·毒者,發現市面上出現了一款新型冰·毒,但始終抓不到上線制·毒團夥。”

“我們高度懷疑,這個新團夥,就是聶康曾經的門徒。為此,黃局下令徹查,提前掐滅火花!”

葉風拍了拍他的肩膀,自信道:“沒問題,有我們刑偵隊,和你們禁毒大隊聯手,絕對不放過一丁點線索!”

剛送走紀松陽,門口便傳來一陣騷動。

“我兒子已經死得那麽慘了,你們還不讓他和我們回家,還要動刀子,不能給我們留個全屍啊……”

一對中年夫婦跪在地上,痛哭流涕。

還有個老太太,抱著辛梓辰的胳膊,不讓他進工作室。

“這……怎麽回事?”葉風道。

“葉隊,王野的親屬趕來了,不讓做屍檢,要盡快帶回老家。”法醫助理一臉無奈。

“大家別急啊,這不也是為了給王野一個公道嗎?”葉風沖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喊道。

那幫親屬,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喊話,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。

法醫助理,貼在葉風耳邊低聲道:“他們著急,是因為金誠信技讓他們一天內平息此事,不給公司造成不良社會影響,這樣就私下賠償巨款。”

“本來我們也不想為難他們,確定了自殺死亡,是可以放人的,但是梓辰哥今早,在王野大腿內側看到了許多針孔,怕是被註射過什麽……”

“果然……”

葉風三步並兩步,跑到辛梓辰身邊,拽起他的手臂甩開家屬,強行拖進工作間。

然後一腳踹上大門,直接反鎖起來。

“多謝……”辛梓辰脫掉了滿是汙漬的外套。

再一回頭,只見葉風正立在離他五厘米外的地方,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。

“你,你要幹嘛……”

辛梓辰不自覺向後退去,後背緊緊貼著墻壁,感到一絲怪異的氣氛在蔓延。

“梓辰,一定頂住壓力啊!先別放人,屍檢重點查查王野是否涉毒!”葉風道。

“……知道了。”辛梓辰沒好氣地推開了他。

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葉風終於從家屬的包圍中,脫離了執法局。

車子從後院開出的時候,他在後視鏡裏,看到了林安的身影。

剛想停車帶上她,腦子裏卻蹦出了另一個念頭,於是徑自離開了。

……

“你怎麽來了?”

李雪剛一打開門診室的門,便皺緊了眉。

“我怎麽不能來了……”

葉風狡黠一笑,扒開門縫硬擠了進去,“首先,你們醫院和我們隊有課題合作的;其次,咱倆在人生大事上還有戰略合作呢,對不?李大小姐……

“我幫得上什麽啊?心理學不是被你們鄙視的學科麽,哪次你們完全按我說的做了?”李雪接連質問道。

“這回,真有重要的事問你。”葉風從兜裏,掏出了一個小藥瓶,遞給李雪。

“鹽酸文拉法辛緩釋膠囊,治抑郁癥、焦慮癥的,怎麽了?”李雪一臉不屑。

“從一個案子的嫌疑人抽屜裏找到的。這是處方藥,只能在醫院開,而咱們市,只有安定醫院和人民醫院有精神科,安定醫院我去查了,那人沒來看過病,那就一定是在你們醫院看的了。我想讓你查查,他有沒有病歷記錄,我想看一下。”葉風道。

“什麽名字?”李雪不耐煩道。

“王野,男,27歲。”葉風道。

李雪在電腦上一陣搜索,道:“他的確來過,不過,不是找我看的病,找的是我們副主任,我這邊機子上沒有具體記錄。”

李雪又看了眼藥瓶,隨口道:“你這瓶藥已經過期半年了啊,估計都沒用了,那個王野還留著,不知做什麽……”

“過期了?那他最後一次來看病,是什麽時候?”葉風皺緊了眉。

“上周三。”

李雪盯著檢索系統,也察覺到了蹊蹺,“那家夥上周剛來過,為什麽還要吃著過期藥,沒給開新藥嗎?”

“我想見見負責醫治王野的副主任。”葉風翹著二郎腿,坐在李雪對面工位的皮椅子上。

“您找我嗎?”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背後傳來。

葉風立刻坐正了身子,轉過頭,只見背後的小門被打開了,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走了出來。

她大約35、6歲的樣子。

頭發整齊挽在耳後,化著淡妝,五官端莊大氣,氣質典雅溫柔,宛如大家閨秀。

“秦主任……”

李雪起身點頭笑了笑,推搡了一把葉風,“誒,你占著人家工位了!這位就是我們科副主任,秦詩月,秦主任。”

“不,不好意思。”

葉風剛要起來,卻見秦詩月搬來一把木椅子,坐在他身旁。

“您坐吧,不用客氣。我剛在換衣間,聽到你們的對話了。”

秦詩月在電腦病歷系統裏,輸入了自己的工號和密碼。

“難得能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事。雪兒,給執法者同志倒杯茶,用我櫃子裏綠盒最好的茶葉。”

李雪瞥了一眼葉風,不情願地抱著紙杯,去了開水間。

葉風盯著認真檢索的秦詩月,對她印象很好。

在如今病患甚多的醫院裏,難得遇到這麽耐心溫柔的大夫了,更何況,還是個氣質超群的大美女。

“王野來我這裏看病,有一年了,診斷結果是中度抑郁和重度焦慮癥。”

“他是個苦孩子,學習很努力,畢業後,為了盡快回報,父母選擇了一家高薪,但工作強度大的創業公司。”

“他的老板要求很嚴格,每晚都會加班到深夜,周末也不能完整休息,完全喪失了自己的時間。這一切打破了他的生物鐘,成為他患病的導火索。”

“一年前,我給他開了抗抑郁的藥物,吃了之後,他有所好轉。最近半年,他再來看病的時候,我給他開了藥,但他並沒有付款和取走,所以病情有惡化的可能性。”秦詩月道。

“不吃藥為什麽還要來您這裏?”葉風大惑不解。

“為了傾訴吧。我也是名心理咨詢師,願意傾聽病人的苦惱。我私下會在許多社區做義診,幫助更多的人擺脫痛苦。”

“您可能不理解,心裏的痛苦,其實比身體痛苦更折磨人,因為心理問題會折射到人身體上,造成不明原因的疼痛衰弱與疑難雜癥。”秦詩月道。

“義診?現在社會可真沒多少您這樣的好人了!”

葉風讚嘆著,目光轉向了電子病歷,“那最近半年,王野經歷了什麽?為什麽突然放棄治療了?”

“他想離職,但是他的老板不允許,要求他完成所負責的一個大項目開發和維護後,才能放人。”

“但那時候,因為長期抑郁的緣故,他身體虛弱得已經不能支撐高強度工作。所以……”

秦詩月低下頭抿了口茶,“執法者先生,我先聲明,這只是轉述病人的說法,並未得到我的驗證,因為病人也有出現妄想癥的可能性。”

“沒關系,您把知道的盡管說。”葉風道。

“他的老板強迫他服用一種藥物,確實起到了提神醒腦的作用,令他可以徹夜工作不疲倦。”

“不過,他服用了老板提供的藥物後,就不能再服用我開的抗抑郁藥物,不然會出現嚴重過敏反應,身上紅腫起疹子。”

“他原本告訴我,打算完成這個大項目之後,就停掉老板的藥,繼續來我這裏開藥治療的。”秦詩月道。

“老板的藥?”葉風感到周身泛起絲絲寒意。

“對於王野的離世,我也很抱歉,若您能見到他的老板,請轉告他好自為之吧。”秦詩月道。

葉風緩緩撂下了茶杯,道:“您怎麽知道王野離世了?我只不過才說他是嫌疑人而已。”

“哦……因為抑郁癥患者放棄治療的最終結果,大概率是自殺,還沒見過多少殺人的,所以我默認是這樣的。”

秦詩月的目光,有些閃躲,但語氣依然溫和沈穩。

雖然心存疑慮,但著實找不到她語言中的漏洞,葉風只好先行離開。

出門的時候,葉風叫出了李雪。

“你還要幹嘛?今天上午,我伺候的還不夠啊?”李雪嗔怒道。

“李小姐,我想和你打聽點事,先聲明,我不是八卦!我只是想幫助她。”

“有話快說!”

“林安上高中的時候,是不是經歷過什麽重大事件啊?是不是和她父親有關?”葉風道。

李雪上下打量他一番,道:“呦,你果然還是察覺到了,看來你倆關系進展挺快啊,安安可不是個逢人便訴苦的祥林嫂。唉……她父親就是個人渣!”

“啊?不會吧,他們兄妹二人,不像是人渣培養出來的孩子……”

“還不渣啊?她爸叫林克禮,以前也是執法者,和我爸一批進的嵩昭執法局,我們兩家也都住在執法局家屬院裏。”

“可是林克禮不學好,我們上小學的時候,他因故意傷人罪,被判了兩年。我們都以為,他出來之後能改邪歸正。”

“誰知道,在獄中,他和一幫社會渣滓交了朋友。出來後,他繼續和那幫人混,還開始吸·毒,從此就再沒回過家。”

“那幫人真不是好東西,據說不僅吸·毒,還販·毒,大大的危害社會!”

“鐘阿姨為了避嫌,帶著安安和林平哥哥,搬到了很遠的地方重新生活。後來,聽說林克禮註射毒·品,過量死了,就是罪有應得吧。”

“鐘阿姨因為這件事,長期抑郁得了癌癥,很快就去世了。那時候,林平哥哥在南方讀大學,鐘阿姨住院時,都是安安一個人陪護的。”

“她那時候才高一、二,天知道她怎麽扛過來,換做是我,可能早就抑郁癥了……”

……

葉風不知道,自己是怎麽把車開回執法局的。

腦子裏,一會兒是十五歲的林安,絕望痛苦的生活。

一會兒是王野,被金巖強迫灌進藥物,繼續加班的樣子。

“操,生活他·媽的究竟是為了什麽?!”

他重重拍了一把方向盤,登時,刺耳的喇叭聲震徹耳膜。

深夜。

刑偵隊與禁·毒大隊,抽調部分骨幹,召開了緊急會議。

紀松陽指著屏幕上白色晶體,道:“註射器內的殘留,物正是我們在追查的新型冰·毒,吸·毒人稱其‘鬼水’。”

“這種毒·品,是原始冰·毒的加強版,除了強依賴性,還有令人亢奮的作用,會改變人原始的作息規律,比方說,讓人24小時不需要睡眠。當然,對身體損耗也十分大……”

“我和紀隊已經交流過,在王野的血液中,發現了鬼水成分。他在墜樓之前,應該剛註射過毒·品。”辛梓辰道。

“明天還要辛苦大家,對金誠信息技術公司所有員工,進行突擊尿檢。今天先別走漏風聲,莫要打草驚蛇。”葉風道。

“為什麽是所有員工?吸·毒又不會傳染……”陸宇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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